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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身为关中人,竟一直不知道何为关中。直到偶然路过大散关,才得以窥探“关中”之意。
顾名思义,关中是几关之中的地域。关中共四关:东函谷关,西大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关中历来富庶,这四大关塞也迎来送往了王师、文人和侠士,在占领和被占领之间见证了厮杀和更迭。
中巴车在秦岭的山路上摇摇晃晃,还未到十八弯便晃晕了大半的人。路一直是缓坡,两边不住地长出高崖茂林,隐蔽了逐渐强烈的日光。再远处就是秦岭的大小山脉,尽是苍翠的绿意,和天际模糊一体,隐隐透出靛蓝色,更加庄严,也更加神秘。
远山在薄雾里影影绰绰,让人心下感到一阵清凉。不由得想起那句“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能够住在这里,一间屋,几本书,便是无人也不会寂寞。想完我便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遥远地甚至算不上梦想,更像是在书页中偶然拾起的古意。
也许很多事情,只有古人可以做到。我常想起余秋雨在《文化苦旅》序言里的一句:“我站在古人一定站过的那些方位上,用与先辈差不多的黑眼珠打量着很少会与变化的自然景观,静听着与千百年前没有丝毫差异的风声鸟声”。他对于古意是积极感悟的,自信能读懂古人。
也许吧,余秋雨那桃花般明艳的句子和细微的情思所描绘的古意也是我们所愿意相信的。但于我,一旦亲临古迹,却是万般颓丧的,自知即使景色没有差异,人却不同;即使再与历史交融,我们也融不进那崇山峻岭、苍柏落英。
疲倦,浮躁,乃至无关紧要,凡此种种。人,竟像是被大自然永远的驱逐了。子宁不来,我亦不往。
恍惚间,蚕头雁尾的鲜红大字在山崖上闪过:“大散关。”
我猛地惊起,不由自主地念着,心里兀地浮起那句“铁马秋风大散关”。脑海里模模糊糊地起了念头:我脚下的便是大散关。如今我乘车走过,是不是和千百年前古人驾马驱驰一样。
高祖刘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便是经由此关;他之后,曹操征张鲁、诸葛亮北伐亦经此关。
金戈银甲,车马萧萧。水泥路下的泥土深处,可曾留下过他们来过的痕迹;远处那无言的山脉啊,可曾见证着他们的存在?
我叹息又感动。时间无情,即使在那个时代搅起再多的风云,除了史家一笔,此生存在,只有天地可鉴。但至少,我站在这里,我还能想起他们,我还会感动,于我而言便是一种安慰。
路边有工人修路,一锤一凿,叮咚作响,在这山谷里分外清脆,我不禁想起古人的环佩琳琅。栏杆上有一个缺口,缺口外便是悬崖峭壁。一个工人垂腿坐在那里,只是看着远山,像是在遐思。
我倒是有几分羡慕。比起我们坐在车上走马观花的看山看水,遇到古迹时卖弄几句诗词掌故,他才是真正的游者。禅宗讲:“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第一境;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是第二境;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是第三境。”敢垂腿坐在悬崖边,想必是已经将山只看作山,并非是万丈之险,而我自问是不敢的。
我站得远远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对面是我们一路看倦了的山石,而他的脚下竟延伸出虚空的古道。山是从来不变的,古时人看山,未必会想到后世会有人站在相同的地方渴慕着他们那一低眉一瞬目的神思;今时人看山,只有返璞归真,才方得古道古意。
作者简介:吴优,资源环境学院2021级硕士研究生
编发:张珊
编辑:祁巧云
终审: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