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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相偎相依“姐妹花”

《新华网》 2008年4月9日


  妹妹推着姐姐:花坛旁一个温暖的画面

  每天午饭后,在陕西杨凌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花坛旁,常会出现一位戴着眼镜的姑娘,她一只手轻轻搭在旁边的轮椅上,与坐在轮椅上的另一个姑娘说着话,笑容不时地在她们脸上绽放。

  这是一对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姐妹,坐在轮椅上的是26岁的姐姐秦丽,
长得眉目清秀,有着白皙的面庞和飘逸的长发。站着的,则是22岁的妹妹秦燕,她是本校计算机专业大四学生。

  当人们羡慕她们姐妹情深的时候,却很难想像秦丽正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全身主要关节脱臼错位及骨质增生,剧痛时刻伴随着她,而肌肉萎缩,又使得她连拿起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

  秦燕把有残疾的姐姐带到了大学里,一边坚持上学,一边悉心照顾她。秦燕每天清晨5点起床,先帮秦丽梳洗整齐,推着轮椅送她去教室跟别的大学生一起早读,然后再去自己的教室上课。课间休息时,秦燕还要去姐姐的教室,抱她上厕所。下课后,她要匆匆赶回租住的小屋给姐姐做饭。

  两姐妹在一起,在旁人看来,妹妹秦燕更像是姐姐。面对记者的采访,秦丽情不自禁地拉起妹妹的手说:“是妹妹把我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充实!”憨厚的秦燕则有些羞涩,她说:“照顾姐姐是我分内的事,其实也没啥!”

  秦丽:“厄运把苦难给了我,但我还是要活出滋味来”

  秦丽和秦燕来自内蒙古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由于父亲幼年时就左腿肌肉萎缩成了残疾,家庭的重担落在母亲肩上。家中的三个女儿陆续出生后,父母不得不加倍辛苦劳作,靠种粮食维持全家生活。

  秦丽在五六岁时患上了“类风湿关节炎”,胳膊、腿部关节红肿,整日全身疼痛。随着病情日渐加重,到了上学年龄的秦丽只好长期在医院治疗。“我的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却没有治好,看着腿、胳膊上的关节慢慢脱臼错位,双手萎缩成畸形,我难过地想,自己正在一天天地变成废人!”秦丽说。

  到18岁时,同龄人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外出打工,可秦丽的身体只发育到12岁孩子般大小,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字,每天只有忍着疼痛躺在床上,靠听收音机和做针线活打发时光。看到姐姐心灰意冷的样子,秦燕对她说:“你进不了学校,但可以自己学习,我来教你吧!”

  这时,因为要偿还给秦丽看病欠下的债务,父母和年幼的妹妹都外出打工了,家里只剩下秦丽、秦燕姐妹二人。秦燕为了省钱从不吃早点,午餐也只是一个馒头。她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到家,完成自己的作业后,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姐姐。

  看到妹妹的坚强和付出,秦丽更坚定了学习及应对人生苦难的决心。她忍着病痛,开始自学从小学到高中的课程。从学会查字典到可以读书看报,在连续几年的时间里,她每天看书、写字十几个小时,一本字典都被她翻破了。写字对于秦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必须用变形的手指夹着笔抵着肩膀写,手上磨出了一个一个血泡。但是,艰辛的学习却让她收获颇丰,因为这为她打开了一扇门,让她见识到了文学这个陌生而美丽的世界。她大量阅读名著,并开始模仿着进行写作,慢慢地,当一个作家逐渐成为秦丽的人生理想。她说:“是妹妹的帮助让我找到了人生的奋斗目标,现在我再也不灰心了,厄运把苦难给了我,但我还是要活出滋味来。”

  秦燕:“生活虽然清苦,但我永远不会放弃姐姐”

  2004年,秦燕考上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考到外省的大学生,这也为这个极度贫困的家庭带来了一抹希望之光。然而没想到的是,不幸再次降临,母亲因病猝然离世。

  秦燕料理完母亲的后事,虽然放心不下姐姐,但还是流着眼泪回到了学校。这时父亲整日拖着一条腿到煤厂卸煤,靠卖苦力还债,小妹也再次外出打工为家庭分担重负,只留下秦丽一人独自在家。

  那年的冬天让秦丽终生难忘。她蜷缩在冰冷的小床上整日发呆:“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冰窟,我的心都是凉的。那时觉得活下去真没意思,可我已经全身瘫痪,连选择死亡的能力都没有啊!”生性好强的秦丽这时又想起了自己的小说,她开始忘我地创作。在连续两年多的时间里,秦丽躺在床上每天创作超过12小时,用畸形的手指写出了48万字。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这本名为《风中绿叶》的长篇小说终于出版了。

  小说的出版,让秦丽的文学梦第一次开花结果,她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接下来,她想实现另一个愿望,那就是治好自己的病。但这一次,她又失望了。再次治病失败后,周身的剧痛即使服药也难以缓解,折磨与绝望之下,秦丽再一次想到了死。远在陕西的妹妹,从姐姐的来信中看出了她的心情,日夜揪心难安。经过反复考虑,秦燕决定把姐姐从内蒙古老家带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边上学边照顾姐姐。

  2007年春节刚过,秦燕接过父亲借来的423元钱,带上简单的行李,就推着姐姐踏上了回学校的路。她在学校旁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安下家,用木板搭起了床。由于只有一条被子,姐妹俩在瑟瑟发抖中度过了一个个寒夜。为了节约开支,她们很少吃菜,最常吃的饭就是清水煮面条。

  秦燕带着姐姐上大学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园,也感动了许多师生。老师和同学们自发为她们送来了被子、衣服,学校为秦丽组织了专场报告会和签名售书活动,同时为秦燕减免了部分学费并颁发了奖学金。西安一家书店也为秦丽举办了签售活动,许多被她们自强不息精神感动的读者纷纷赶来买书。

  为了帮助姐姐提高写作水平,秦燕帮她在大学里选了哲学、文学等多门课程,后来,她还专门拼装了一台电脑供姐姐写作。从此,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校园里,人们时常可以看到妹妹推着轮椅送姐姐去课堂旁听的情景。

  秦燕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她说:“生活虽然清苦,但我永远不会放弃姐姐。等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我会一如既往地把姐姐照顾好,我要帮助她,让她能够养活自己,干自己想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