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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游牧生活

  “有钱难买幼时艰”的话,表明当人年轻时,经受艰苦环境锻炼是多么必要和重要的啊!对此,我深有体会。

  那是共和国诞生第二年(1950年)秋,我被西北农林部经考试录为国家干部,随即分配到原宁夏回族自治区工作。时年16岁的我,初中刚毕业,满怀革命豪情参加工作,在银川市经过短期业务培训后,二次分配到创建宁夏盐池牧场的光荣岗位(现宁夏滩羊选育场前身)。当时我想,盐池县是陕甘宁边区宁夏唯一的老区,也是宁夏面积最大、环境条件较苦的县,是向老区人民学习的极好机会,这是组织对我的信任,因为我是青年团员,越是国家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越要去。

  1951年春节刚过,我们一行六人同乘一辆胶轮车从银川市出发,花了两天时间,行程约120华里到达盐池西边的贺家庄子(因新区有段土匪常出没的几十里路必须白天走,同行中有位军人护送我们),这是我们第一个临时落脚点。不几天,场长和技师就将购来的牛、羊分别就地交给我们年轻的分场管理员。我分管牛场。起初,牛场配备了四个比我大10~30岁的农民工,一群蒙古黄牛60余头,一顶圆形帐篷,一些并不完整的灶具,这就是我管理的全部人马和家当。我们选扎的第一个场点处在县城最西的半荒漠草原上,方圆10多里无人家,狼群常出没,我同工人同睡一个帐篷,没有席,用沙子铺点细草带;锅灶就在露天挖个坑,下方掏个烧火的底洞,做饭烧柴、牛粪;没有案板将锅盖翻过用,筷子就用灌木枝条代;没有盛饭菜筐就用芨芨草茎编制……这算是创新性生活吧!我们常年以黄米饭为主食,这比许多群众吃的还好些,每三、五天还能吃顿揪面片和“二米饭”或“金银饭”(黄、白米两混),这是总场每月从银川用骆驼就四分给分场限量的米、面。菜以当地产的洋芋蛋为主,六月份才能吃到从银川、灵武由总场购来的韭菜和我们挑来的苦苦菜、沙葱等野菜。吃的水是人畜共用的草原小池水或从10多里外借老乡毛驴驮来的碱、苦水。盐池县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全年特别在冬春季风沙肆虐,沙尘暴铺天盖地袭来,有时狂风暴雨骤起,不仅影响我们正常生活(如饭中裹沙,碗底沉薄沙,帐篷拔地而起,衣被雨水浸灌,做饭常被中断是司空见惯的现象),而且吹散牛群,刮倒用沙蒿柴和沙土相间压起的牛圈墙,晚间还须防狼害、防盗牛等。我们的生活可算是风餐露宿,要与天斗,与地斗,与兽斗,还要与人的精神世界不间断地斗,为了开创新的事业,深觉其乐无穷!

  当第一个场点周围牧草被利用得不多时,我们就向总场预定的新点进发,边放边走,骆驼驮着全部家当,我也第一次学会骑骆驼和在驼背上睡觉,悠哉乐哉!沿途不时受到厚道好客的老区群众的热情款待,也体现了他们对人民政府的热爱之情,真是可敬可爱。就这样,我们在多半年的日子里,从盐池县的西陲,分四次游牧转场,行程200余华里,到达县域东北30多华里接近内蒙古的“一棵树村”安营扎寨,终于有了“家”,结束了有趣味的游牧生活。

  我在这种艰苦条件下经受了难得的锻炼。开始由不大习惯很快转为能很好适应,并向工人同志学习了他们艰苦创业的优秀品质,也学会做饭、编筐、认草、放牛、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和草原畜牧业等,还要考虑全场生产、生活及与周围群众关系等,有时也向他们介绍学到的一点科学技术知识应用于生产。我们亲如一家人,他们爱称我“小马”,我敬称他们哥、叔,为了共同事业同甘共苦,相互关怀,有的送我硬帮新鞋(买鞋须到二百里外交通不便的县城去),这种鞋在草地上走很轻便,结实。我们的生活始终充实、乐观、情意深浓。

  纵然生活艰苦,但却乐观向上;工作虽较简单,而觉任务光荣;生产虽受干扰,仍获领导首肯;短期游牧洗礼,对我受益终生;从此遇有“艰苦”,都算不了什么。年逾古稀之人,此历终生难忘;乃想故地重观,喜看沧桑巨变。

终审:xiang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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